塔塔塔塔开——

【冰秋】惜别（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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惜别 二

        沈清秋好似一头冰水当头浇下，大脑中是被冰坏了的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不敢相信这一切都只是梦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清楚地记得洛冰河的每一个轮廓，漆黑的背影总是让他想永远地将其刻进眼瞳中，藏在他心底最深最暗的地方，谁也不给看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还记得对方眉间的散发着魔族气息的红色符咒，红得刺眼，也刺进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，让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犯下的过错。

        手掌抚摸到对方的头顶，传递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，挥过刀受过伤和皮肤被撕扯来迸出鲜血的剧痛仍挥之不去。他还记得他的徒弟们苦苦练功的场景，受训时排排站，双手顶着木剑咬牙切齿的表情；还记得清静峰头顶的那片湛蓝，身后那片竹林的幽香，晨鸟的鸣叫，泉水的甘甜……一切的春来雪化，秋来暑往。

        从头到尾回忆了诸多种种，他好不容易缓过神来，深吸一口气，飞快地摁开电脑，瞄了一眼现在的时间和日期，愣着思考了半天，而后突然瞪大了眼睛——他发现现在离穿越进小说的那天仅仅只相隔了一个晚上！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操。”沈清秋……不，现在是沈垣，像是思维终于与现状接了轨，他心里猛地一沉，爆出了很接这个时代地气的第一句粗话。虽然他以前只字未提，但心里很清楚自己正经历着一件到处可见的老掉牙的套路，却又在自己身上真实发生闻所未闻的中二事——他穿越了。但是现在这个情况……如果穿越是真的，说明他还能在外面到处炫耀一番，或者很自豪地感慨能有机会体验到这一次奇幻的旅行。但如果是梦呢？只能说明这一切都是假的吗？从来都不曾发生过吗？可为什么感觉会这么真实？vr新科技？？

        开什么国际玩笑！他已经顾不上什么梦不梦的了，首先点开了熟悉的小说网页，却惊讶地发现他要找的《狂傲仙魔途》正光彩夺目地挂在了小说城的榜首。这小说以前各种吐槽无人问津，一夜间变成了现在的20万热评和加粗字体的推荐书榜第一？？点开小说的评论区，全都是书友们惊讶的“一夜之间坑全部填满了！！！妈呀！”“太棒了！！一个白天就看完了新更新的部分，为什么冰秋辣么甜啊呜呜呜！！”“向天打飞机开窍了吗这是？？？”“沈老师，我心悦你啊！！！”……沈垣顶着一头冷热交替的汗扫了一遍文章，发现正是从自己穿越过去的那段开始，所有的故事交界线和变故，填坑和转折，都和一起记忆中的经历完全重合。

        看到这里，心里提起来的那一份不安仿佛被压小了一些。也许这并不只是一场梦那么简单。曾经的“傻逼作者傻逼文”竟被自己创造了这一辉煌业绩，同时也仿佛证明，这的确是自己所切身经历过的事情。他心里冒出了小小的成就感和长舒一口气的侥幸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，这样的喜悦也无从表露。首先这个状况实在很突然，再说，就算找人解释，21世纪谁会相信人真的能穿越到小说里？穿越小说看多了吗？智障吗？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。鬼知道那个脑子不怎么好使的系统是怎么来的，“向天打飞机”是何方神圣，书中的世界为何而存在，自己又是怎么突然回到了现实？这种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现象，谁也说不清楚。

        万物千姿百态，世事难料啊！

        他现在非常无敌想找原作者那个什么打飞机问问，毕竟他们在书那头见过面，对现状有所了解的估计只有他和自己了。可他点开作者界面发现，账号早已在最新章节更新的同时就注销了。难怪之前有看到评论区讨论作者的去向，这些新章节是谁写的呢？也有怀疑作者换了人的。反正现在那位打飞机已经是不知所踪，凭空消失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见鬼了吗？！难道他还在书里？？他在心里条件反射对系统大骂了一遍，但所谓的系统回复早就没了回声。这在他从床上坐起来的那一刻就试过了，呼叫系统是无效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沈垣有些手足无措，正当他纳闷地胡乱往文中翻翻，猛地翻到了一大段描写他和洛冰河在溶洞里那什么……的部分，所有的细节一丝不漏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他吓得把鼠标差点抖掉了，浑身汗毛一炸，赶紧往下疯狂地滑，心里大爆一句粗口。这xx是谁写的啊？？探讨我的私生活呢这？！过不过分？？真是佩服小说城居然没把这书给封掉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现在已经有想抓狂，开窗往楼下开开嗓大吼三声才过瘾的感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呆坐了整整一上午，快要搅成稀泥般的大脑在一番杂锅乱炖以后，总算是稍稍冷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实话说，他现在真想洛冰河了。太多信息量冲击着他的脑袋，突然觉得很累，想找个人靠一靠。哪怕是被某人抱着撒撒娇，摸摸某人顺滑的小脑袋都是那么的奢求。

        冰河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，他不在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准确来说，小说里的人物本该就是不存在的，他们的灵魂只该活在作家和读者的心中，作为精神上的支持和满足。对一名虚幻人物产生出如此丰富的感情，那是该和他经历过多少人间生死悲欢离合。但事实又的确如此。若不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，沈垣几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本不属于那边的世界。

        到头来，自己只是披上了究极人渣“沈清秋”的皮囊，以“沈清秋”的名义活在那边的世界，甚至改造了世界，占有了“沈清秋”这个人所拥有的所有的名誉，地位，家产，甚至还有作为沈九的记忆。他沈垣，单字一个沈字和他同姓，其他的什么都不是。在自己看来，他只是替沈清秋避免了被削成人棍的悲惨结局。被蒙在鼓里的书中人在真相面前是显得如此苍凉而愚昧。而代替别人过了半辈子，最后发现这一切都不属于自己，收获的成果和感情，到最后却发现这一切都不过是泡沫虚影，谁还能有勇气怀着开明的胸襟平静的接受这一切？

        如果书中的洛冰河知道了，他爱过的人是别人顶替的，他爱过的人从来没有爱过自己，他又要如何去面对？

        沈垣看着显示屏，黑色宋体的印刷字刺得他睁不开眼。他没想过总是吊儿郎当的自己也会有如此狼狈无力的时候。

        眼前是一片漠然，从头到尾都在害怕的却一直藏着的东西，最终还是无情地摆在眼前。

        更别提与心悦之人生离死别，携手到老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切都太荒谬了。最终在背后作怪的东西，果然还是命运啊。沈垣鼻子一酸，是啊，小说终究是小说，就算是亲身经历过，互相感知、存在过，也终究是要惜别的。身处异地，人间亦是两苍茫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当作是漫漫人生中的一小段弥足珍贵的短暂旅程也未尝不可呢？

        旅途结束了，人渣反派自救系统的使命，也到此为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模糊，滚烫的泪水从脸颊两侧流下。他伸手挡住了脸，靠在椅背上，与屋里的静默相依偎。

        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，一个漆黑的身影渐行渐远，深色的衣袍和长发飞舞在空中，力挺迈出的脚步衬托了他的决心。他在嘴边低喃一句无声的话语。

        师尊，等我。

（ps.离上一章更新时间相隔比较长，也是心血来潮来码文章，愿望是以后把它画成漫画叭qwq上一次大家都说太短了，这次来章又臭又长的，别嫌我废话多就是orz手稿是在晚自习完成的，今天下午誊上电子稿花了两个小时多，改了很多地方，挺累的，希望没有让各位失望💦下一次更新又不知道是啥时候了_(:з」∠)_那么就希望大家食用愉快了！！